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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云/严江】停云「上」

抗战paro,西安事变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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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峫第一次见到陆成江是在1936年。那年秋天西安的“西北剿匪总司令部”正是蓬勃发展的时候,报纸上铺天盖地都是剿匪捷报,满耳斗志昂扬的胜利号角;与之相反的是大街小巷的难民口音浓重地谈论着日本何时打出东北,一抬头就是联共抗日的传单,过不了半天就被警察撕干净,连带着旁边卖秋梨的老妪也被带走,再不见出来。

  严峫惯常一个人在巷子里溜达。他有钱又有闲,这时候也有心思往犄角旮旯里钻,净琢磨他那些旁人瞧不起的调调。说他讲究,他还真没旁的大少爷那么精贵,大槐树下那老头赤手卷的肉夹馍他也吃的下去;说他糙吧,他却也有别的计较:那老头做了三十年的肉夹馍,在西安都是独一份儿,自家的秘方没谁套得出来,就是又贱又好吃的玩意儿。严峫得闲能走上大半天,绕了两个城门,特意换开整钱,就为掏这一块钱,叼走一个肉夹馍。沿路他还要去一个破棋馆,看几个和他爹一般岁数的老爷子下棋,中间嘴贱插几句话,被人挥着拐杖赶出去,于是忿忿地在楼下蹭满一壶劣酒,这才心满意足地背着手一路走回他家公馆。

  这天也是一样,就在严峫出了棋馆往回走的路上,照旧晃着他的酒壶,神清气爽的时候,斜刺里突然杀出几个人来,跟他撞了个对脸。
  跑在前面的是个背包的学生,十六七岁出头,嫩得出水,跑也不会跑,被后面那两个鬣狗似的警察追得踉踉跄跄一身狼狈,此刻被严峫一挡,脚步一慢,更是绝望,索性转过身朝追兵扑上去。那两个警察没有预料到猎物还敢反扑,一个没留意居然还被学生往身上招呼了几下,旁边还有个不怕事大的观众看着,顿时恼怒。
  严峫在一旁看那满战场乱飘的传单,随手一捡,一看有“抗日”“先攘外再安内”的字样,心下了然,自觉那学生跑了也不错,谁知道眼角一瞥却看到一个警察手往后腰一伸,竟拔出一把枪来,瞄个大概就扣下扳机——
  枪砰的一声炸响,厮打的人都一起僵住,人没打着,倒是枪子还没落地,一道黑光破空杀出来,哐的一声给开枪的警察砸了个满脸开花。
  那破酒壶砸完一个还没歇下,被严峫扯着带子风车似的一抡,行云流水般掀到另一个警察脸上,从下巴往上一掼,直叫他口鼻喷血,神志不清地趴到地上。
  破酒壶眨眼间干掉了两个人,十分光荣地完成了使命,又被挂回腰上。严峫倒没怎么留意他的战绩,越过了呆若木鸡的小学生,十分自来熟地说:“这位兄弟好身手啊!”
  “……”
  被他盯着的那拐角里绕出一个人,长袍布鞋,从阴影里慢慢踱到阳光下, 露出一张年轻标志的脸。
  学生惊喜含泪道:“陆老师!”
  姓陆的教书匠一掸袖子把学生拎过来,黑白分明的眼睛扫过来,薄唇一动,一口白牙咬着字眼道:“学校里的孩子涉险,多谢先生仗义出手,陆某感激不尽。”
  他一双文人的手骨肉匀停,还带着握笔的茧子,刚刚抢在严峫之前闪电般伸出来,生生拧折了那只握枪的手,这时却十分无害地抄在袖子里,指尖带红,几乎称得上可爱。

  严峫表情微妙地看着教书匠一脸慈祥地几句话让学生乖乖回家,又转过来掀起眼帘看他,半边脸雪浸过似的,在阳光底下几乎晃花了严大少的眼睛。
  到底是读书人,严峫想。这琢磨事儿的样子也这么讨人喜欢。
  他大概清楚这位先生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怎么把眼前的残局收拾脱身,毕竟那警察断了的手腕可不是随便一个书生的手笔,要是在眼下这个时节沾上共/党的名头,那可不是几句话能说得清的。
  严峫一想透,顿觉精神一振,挺直了腰对教书先生说:“行了,别想了,您要是不介意,这事儿您就甭管了,现在往后转抬脚走人,我一个人给收拾得干干净净,保管不沾你衣服边行吗?”
  教书匠抬了抬眉毛,那双黑眼睛直直地看过来,通透得叫人心慌;他却很快点点头,半分没有怀疑地转身就走。
  严峫在后边看他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提着嗓门叫:“诶我说,我人都留这儿了,您行行好,留个名字呗?”
  “……” 教书先生走到巷口,正巧几个人拖着拖车载着一尊佛像颠颠的过去。佛像低眉垂目神情慈悲,匠人涂抹的金银翡翠簇拥着佛身,迎着光灿烂夺目,车前的铜铃铛一声声地响。
  他就停在佛像前,踩着满地红叶子,淡得跟一笔水墨似的,在风和铜铃声中,把声音慢慢送到严峫耳边。
  他说:“我叫陆成江。”
  停云霭霭,时雨蒙蒙。
  八表同昏,平陆成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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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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