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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云/严江】停云「下」

抗战paro,西安事变背景
「上」 「中」
本章BGM《有一天》请配合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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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丧事过后,陆成江又回到了破棋馆二楼的小教室。但这次再没有学生来上课,反而是些面相更成熟的青年常常进出,有时是清晨,有时甚至是深夜,灯总在需要时亮起。当头顶的飞机越来越多,无数军队开入城门,古城西安的角落里,不起眼的人们像忙碌的蚂蚁一样动起来,来到这个不起眼的小房间,喁喁交谈,想要给山河震动推一把力。
  陆成江的下线之一杨媚也常来。当下寻着希望拼命挣扎的女子里,杨媚无疑是相当杰出的一个,她比寻常男子更坚定、更大胆,又有他们不具备的细心和机敏,在棋馆谈话时,也是她第一个向陆成江质疑严峫:她觉得以严峫这样与国民政府关系密切的身份,在他们身边无疑是非常危险的。但陆成江摇摇头,很平静地反驳她:
  “在当下,任何一份革命力量都是宝贵的。严峫这个人,就算不表明立场,只要他的思想向我们靠拢,他心里赞同我们,他就能给我们带来帮助。”
  杨媚不吭声了,陆成江垂下眼睛,挨个捏着自己的指节,又想起严峫。他自己说的,的确是在目前这紧要局面继续与严峫接触的理由;但他在不经意间反复回顾严峫在他身边读书的样子,那道理却并不清晰。
  就像安静滑过来的风,陆成江的思绪总是很自然地牵到另一个人身上。他一向精密的大脑不愿为此追根究底,只是反反复复,一遍遍回想他们的第一次见面,雨中的交谈,短暂的共同学习,还有黑色棺木前放在他肩上的手。那只手握起拳头比他的脑袋还大,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并不惮于沾上鲜血,但当严峫拿着书认真思考时,就像一头巨大的狼笨拙地缩起身子望着燃烧的火炉,你为他点灯,他眼里就落满了闪烁的火光。在他身上,蓬勃的血性和高贵的思想是并存的。
  在那个时候,陆成江已经模糊察觉到自己心里的异样,但拜长期以来的工作所赐,他甚至在还未明了心意萌芽的时候,就已经隐约预见了最悲伤也最有可能的结局。乱世浪漫,即使是短暂的几面,也可催发出伟大的爱情;而世道真实,并不为两个人温柔的感情驻足等待。

  “江先生?”严峫这么叫他。他就是不愿意跟别人一起喊“陆先生”,刚开始陆成江还以为是自己大意暴露了,后来才知道这纯粹就是大少爷不安分的占有欲作祟,好像叫一声江先生,就有一半别人无法涉足的地方归了他似的。
  “江先生,你好歹给我一眼啊。”严峫好像自以为很不起眼似地在陆成江眼前晃来晃去,直到把他走空的视线吸引过去才心满意足地继续说,“这几天人来的多,我看你也忙,这好不容易闲下来,咱们找点乐子呗?”
  他们两天这几天交谈一直都是工作,陆成江忙着为接下来的大事联络调停,严峫悄摸地给他不少帮助,关系突飞猛进,现在一切尘埃几乎落定,终于有时间说些亲切闲话。
  陆成江眼里闪过很温柔的笑意,抬头问:“什么?”
  严峫其实是在这里藏了点东西想要逗逗这先生的,但当陆成江抬起头,那张总是严谨沉思的脸向他露出从不示人的、几乎真挚得过分的表情时,他一下没有打趣讨巧的念头了。
  我爱他。严峫想。他也爱我。
  这是十二月九号的凌晨,窗外有黎明前最黑的夜色,而严峫把这当成隔绝世界的避风港,没有飞机的轰鸣声,没有对峙的枪炮和政客的争吵,巨大的汹涌的感情把这间屋子挤满了,只有他们俩能在这里呼吸,在表面的安静下,浮动着几乎穿透灵魂的叫嚣。
  然后陆成江动了,率先打破了暧昧温暖的气氛。不是说他不沉迷于这呼之欲出的情感,但他比严峫更清醒地意识到日出即将开始,天亮之后,齿轮开始旋转,多日殚精竭虑的安排将逐一实现,他们一定会成功——然而即使是成功的现实,也并不会给他们的爱情可呼吸的氧气。
  他慢慢走到严峫身后,从多日前遗留的教具里单手提出一架手风琴,看着严峫,几乎是请求地说:“我弹给你听。”
  让我弹给你听吧。
  严峫喉结上下动了一下,然后他低声说:“我听着呢。”
  陆成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酸楚,他低下头把手风琴背到胸前,十指张开按住琴键稍微试了几个音,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很久没弹了。”
  他用那种温柔的眼神看着严峫,手指动起来,音乐声起,前奏很短,低低的歌声在他们两人间盘旋:
  
  我只想要炊烟回到村庄
  那隐约是稻谷晚来香
  我只想要天使安心梦想
  在妈妈的怀里轻轻晃
  
  我的祖国再不忧伤
  我的祖国到处是安详
  留一片云
  当做是我的纪念
  我从此去了就不回来

  ……
  
  天空在歌声中亮起,古城深处的一声高呼飞上天空,在“一二·九”一周年纪念日这天,西安的学生聚集在一起 发起声势浩大的游行示威,向南京国民政府领导人下榻的临潼进发。
  从早晨六点开始,自南院门大街出发,西安学生和市民聚集逾两万人,在部分东北军和西北军士兵及下层军官的同情支持下突破特务封锁的火车站,打开中正门,逼退了十里铺拦截的部队,一路呼喊口号,要求国难当头、联共抗日。当局不断出动军警和马队进行阻拦,甚至在队伍前往临潼的道路上架设机枪,最终不得不由张学良出面。直至黄昏游行结束,东北军士兵开来卡车迎接学生,工人送来食物和水,西安家家户户挂起门灯,为归来的队伍照亮道路。
   ……
  
  西安一片灯火曲深时,严峫在城门和陆成江道别。万事俱备,东风也在今天吹遍古城,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的大火如何烧出赤壁、烧遍全国,他并没有时间欣赏。
  “日本人不安分,接下来要往东边走,可能是河北,北平。”陆成江并不遮掩,他自己也清楚,即使说了又如何,此地一别,往后的世道又不知是否太平,实在盼不起故人重逢。
  严峫趁着夜色摸摸他的脸:“你的东西我收好了,我好好看书,也去打日本人,可不能让你一个人上。”
  陆成江笑起来:“真打起来也碰不到一块,多咱们两个少咱们两个有什么区别呢。”说完又嫌自己不会说话。
  但严峫眼睛亮亮的,也对着他笑:“碰不到一块,那也是跟你一起打,枪声响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也在开枪。那句诗叫什么来着……天涯共此时?”
  陆成江说:“咱们这叫共赴国难。”
  严峫按着他的后脖子顶了顶额头:“叫共襄盛举。”
   到最后要走的那一步,严峫远远地笑起来:“诶我说,您行行好,留个名字呗?”
  前面的人闻言转过身,这次没有秋阳落叶,也没有庄严神佛,只有他一个人站在漆黑的路上,偏了一下头说:“我叫江停。”
  江停。
  将来无数分离的日子里,很高兴与你共赴国难,共襄盛举。
  
  三天后,一九三六年十二月十二日,西安事变爆发,举世震惊。
   半年后,严峫加入红军。
  一年后,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卢沟桥事变爆发,中国陷入一片战火。
  
  严峫再没回过西安,再没见过江停。
  他到底还活着,还是死在宛平城的桥头,又或者只是悄无声息地跌倒在某个小战场的角落,严峫也不知道。他跟随部队从一个战场奔赴另一个战场,寻问每一个人,有没有见过陆成江,有没有见过江停。有时他去翻尸体,还会把一些遗物带给顺路的家属。
  当他在战场上叩动扳机,枪声在耳边呼啸响起时,他想,……天涯共此时。
  
  

  我的祖国再不忧伤
  我的祖国到处是安详
  留一片云
  当做是我的纪念
  我从此去了就不回来
  ——你要是想我,就看看天

  
—————the end—————
参考资料:《张学良口述历史》《张学良传》及百度文库部分文献
*其实并没有参考多少,作为复健的第二个短篇连载,这篇文暴露了很多我平时没有注意的缺点,如果刚开始能计划好篇幅,再多写一万字,可能结果就不一样了,奈何我文笔和耐心都有限,还驾驭不了这样的题材,只能草草收场,希望下一篇能有个更好的效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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